农历十二月初八,北方人忙着熬腊八粥,南方灶台飘着糍粑香。乙丑年的冬月寒气格外刺骨,土地冻得梆硬。这个年份属牛,土象干支里藏着敦厚与固执。辰时的天光刚透亮,鸡鸣三遍,井沿结着冰碴子。
时辰在命理体系里像把钥匙。辰属龙,阳土带水库,既主变动又含藏蓄之力。那些捧着黄历的老先生常说,这个时辰出生的人,骨子里带着三分躁动七分守成。不过得看具体排列组合——年柱乙丑遇上日柱时辰的搭配,可能把土气垒得更实,也可能让水库决了堤。
灶王爷画像前的供桌上,腊八蒜泡在醋坛子里渐渐发绿。民间说这天腌的蒜最灵验,能祛邪避凶。倒和《协纪辨方书》里的讲究暗合——腊月是阴气极盛转衰的节点,初八恰逢释迦成道日,佛道两家的时间刻度在此重叠。
有本泛黄的《三命通会》残卷提过,乙丑年腊月生人,月柱己丑堆叠厚土。若时辰再添戊辰,土重埋金之象明显。不过万物讲究制化,土多反而能育木。就像田垄冻得再结实,底下总藏着待发的草芽。
翻老黄历的会注意到,那年腊八正逢大寒前七日。七十二候里记载“鸡始乳”,可那年雪下得邪乎,母鸡缩在草窝里不肯动。天时不正,占卜用的蓍草都难找。村里的神婆改用桃木枝代替,嘴里念念有词:“地气闭,阳气藏,来年看东墙。”
辰时的日影爬上窗棂,光斑落进盛满腊八粥的粗瓷碗。米粥表面凝着层脂膜,像结了冰的池塘。老辈人说这天的粥能照见运数,喝前要对着碗底瞅三眼。雾气朦胧间,隐约能辨出米粒拼成的纹路,有人说是卦象,有人说是心眼。
古法推命讲究天地人三元。乙丑年的霹雳火撞上腊月霹雳火,本该火势炎炎,偏巧时辰落在辰土水库。这种格局像灶膛里塞满湿柴,光冒烟不起火。命书里管这叫“伏吟”,主反复却不改其志。倒应了牛年生的脾性,犟劲儿上来十头驴都拉不回。
太阳完全升起时,镇上的中药铺开了门板。掌柜的取出陈皮、桂圆、枸杞,说是腊八这天配的补药最养人。柜台底下压着本《玉匣记》,翻到十二月那页,朱砂笔勾着“宜祭祀、忌动土”。门外石板路上,赶早集的人踩着冰碴咯吱作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