农历七月初九午时,日影正短。此刻天地间阳气攀至顶点,蝉鸣裹着热浪穿透竹帘。若查干支历,年柱己未属阴土,月柱壬申乃阳水覆阳金,日柱己巳暗藏火土相生——这日子的地支全带驿马星,偏又撞上午时庚金透出,倒像灶膛里闷烧的湿柴,噼啪作响却难窜明火。
翻旧黄历的庄稼人最懂这辰光。申月头九称作"闭仓候",本该晾晒黍稷的节气,偏逢己土主事。田间老把式眯眼瞅着日头:"土厚埋金呐。"他们信这个时辰播种的荞麦,根须总比别处扎得深三寸,收成时穗头却轻飘飘的。你说怪不怪?
占星盘上,紫微垣的右枢星正在南天发亮。堪舆家盯着罗盘磁针乱颤——午时地磁最躁,偏这日子的五黄煞落在东南巽位。有位云游方士在皖南见过这种格局,那宅院后来梁柱生白蚁,主家迁居时挖出三坛前朝铜钱。现在想来,己未年埋金,壬申月遇水,可不就应了锈蚀之相?
再往深里说,这生辰藏着两对自刑。巳申相害,午未又合中带破。命书里记着个类似八字:明代某布商寅时生人,四十岁那年走船翻货,却在江心捞起半截沉香木。你说这是劫是缘?哎,天地间的因果,比织锦的经纬线还缠得紧。
午时三刻打卦最灵验。取六枚永乐通宝,阳面朝上者竟有五枚。这卦象唤作"火地晋",离上坤下,明明该是旭日东升的兆头。可别忘啦,七月初九的坤位早被月建冲破,好比烧红的铁锅突然浇了瓢凉水。占卜行当的老规矩:逢这种日子,宁解凶卦不解吉。
茶摊上说书先生爱讲这段:某年七月初九正午,驿站快马接连折了七匹。后来才晓得,那天驿路旁的古槐被雷劈了,树洞里窜出九条青蛇。现在那地方立着座小庙,香客求子特别灵验。你说这和时辰有啥关联?嘿,万物有灵呗。
翻检古籍,这天总伴着蹊跷事。宋时某县辰时还是晴空,刚到午初就飘鹅毛雪,地面积了三寸不化。更奇的是雪片带朱砂色,落地成梅瓣状。县志记载那年生员考举,全县中了九个,比往常多出三倍。你说天降异象是吉是凶?读书人倒是乐见其成。
阴阳先生最忌这日子看阴宅。申月金气旺,午时火炎上,碰上未年土燥,整个五行局像烧红的铁砧。有人不信邪,偏选这时辰迁坟,结果棺木刚入土便窜出赤蚁万千。后来那家族连着三辈单传,倒应了"火炼真金"的谶语。
灶王爷的画像在这天容易褪色。皖北某村至今保留着习俗:七月初九午时要在灶台供三根青葱。据说有户人家忘了供奉,当晚铁锅裂成两半,裂缝里渗出琥珀色的浆液。尝过的人说甜如蜜,可接下来三年全村没下一滴雨。
再看星象,井宿恰在子午线闪烁。占星师常说"井宿现,地气变",这日子的地脉最不安分。江南某镇的古井,每年这日午时水位必降七寸,井底传出类似编钟的声响。胆大的后生系绳下去探,捞上来半块刻着星图的青铜片。这事儿后来惊动了省城来的先生,说是周朝祭祀用的量天尺残件。
老药农记得清楚,这日子采的艾草别具锋芒。茎秆上的绒毛硬如钢针,晒干后焚烧,烟柱能笔直冲三丈不散。有个走方郎中试过用它灸足三里,病患竟看见先祖显形。现在想来,午时纯阳之气混着申月肃杀之金,药性怎能不刚烈?